钱解荣人也辱人
金钱作为一种交易媒介,促进了经济繁荣,是人们生活必不可少之物。但从古至今,有不少人却因自己的欲望,沦为了它的奴隶,上演了多少悲剧,惹得世人几多感慨。围绕金钱这个意象,古代诗人写出了很多警句名言。
对待金钱,要辩证地看。唐人李峤写过一首《钱》诗:“九府五铢世上珍,鲁褒曾咏道通神。劝君觅得须知足,钱解荣人也辱人。”在这首诗里,作者苦苦相劝,对于金钱“须知足”,要懂得金钱可以“荣人”,也可以“辱人”。诗中提到的鲁褒,是西晋的一位高士,他有一篇《钱神论》,讽刺当时社会上“钱能通神”的观念,抨击拜金主义、奢侈之风。
清人袁枚《咏钱》诗曰:“人生薪水寻常事,动辄烦君我亦愁。解用何尝非俊物,不谈未必定清流。空劳姹女千回数,屡见铜山一夕休。拟把婆心向天奏,九州添设富民侯。”意思是说,西晋王衍称钱为“阿堵物”,但如此蔑称,未必表明他就是清流人物,更别提汉代永乐太后嗜好数钱,邓通拥有能铸钱的铜山,这些人注定都不能长久占有金钱。钱应当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拥有,都富起来。袁枚既肯定了钱的积极作用,又批判了聚钱无度的权贵奸佞,同时将宏大心愿放在造福于民上,其意可赞。
元人贡师泰有一首《古意》,开头几句说“黄金本何物,举世相纷争。贱者可以贵,死者可以生”,揭露用金钱开道的丑恶行径,也暗喻权钱勾结,鞭挞了对权力的任性滥用,所谓“有钱能使鬼推磨”,这种金钱万能论摧毁的是人对真善美的珍惜与敬畏。贡师泰在诗中继续写道:“亦有高世士,唾视瓦砾轻。宁为冻饿殍,不受污辱名。斯人傥可见,吾将与同盟。”世间有这样的高士,他们宁可受冻、挨饿,也绝不愿受金钱的污染,但贡师泰也承认,这样的高士实在太少了。
那些对金钱贪得无厌的人,必然没有好结局。唐代陈璠本为一介武夫,因贪赃被判处极刑,在开刀问斩前,却要求留下一首诗,这首《临刑诗》是这样说的:“积玉堆金官又崇,祸来倏忽变成空。五年荣贵今何在,不异南柯一梦中。”那些贪来的钱,到底只是南柯一梦,梦虽美,醒来之后,却是一场空。然而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后悔药,自己面对的只是埋葬自己的黄土。
为政者责任重大,要牢记“当官不发财,发财不当官”。唐人韦应物对金钱的态度比较端正,他在《寄李儋元锡》中写道:“身多疾病思田里,邑有流亡愧俸钱。”因为治下还有吃不饱、穿不暖的流民,所以对自己享用国家的俸禄感到惭愧,他不仅要求钱对得起人,还希望人能对得起钱。
白居易通过《卖炭翁》看到钱对百姓的价值,“卖炭得钱何所营?身上衣裳口中食。可怜身上衣正单,心忧炭贱愿天寒。”卖炭翁最后将炭卖向何方?“黄衣使者白衫儿”,这是从宫中来的人。《卖炭翁》反映的是“宫市”给百姓造成的痛苦,“宫市”本是朝廷向民间采购物资的制度,中唐以后,宦官借“宫市”之名,强买强卖,只给很少的价钱,甚至不给,更有勒索百姓之事,百姓苦不堪言。了解到这一背景后,读者将更同情卖炭翁的遭遇,尽管卖炭所得甚少,他却不能失去这一收入来源。
李白目光辽阔、肝胆皎然,在《襄阳歌》中,他高歌道:“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”,清风朗月是造物主送给人们的精神财富,取之无尽、用之不竭,只需提升自己的境界,就能享受这笔财富。
要想坦荡对待金钱,为官者重在戒私。岳飞曾言:“文臣不爱钱,武臣不惜死,天下太平矣。”而明代谏臣杨继盛则在《言志诗》中直吐胸怀:“男儿欲画凌烟阁,第一功名不爱钱。”男儿志在报国立功、拯救苍生,怎能在敛财上耗费心神呢?要做到临财绝不苟取,才能永葆清廉,后来杨继盛因反对严嵩而被害,临刑前留下绝笔:“铁肩担道义,辣手著文章!”这一刻,理想追求得到新的升华,“只求道义,不爱钱财”的一腔正气在天地间跌宕激荡。
金钱本无过,贪婪是人心。金钱在古代还有一个别称——“泉”,希冀“泉”能清澈无瑕、周流四方,润泽于勤劳奋斗的每一个人。